全球监管“泼凉水”，稳定币祛魅

热极一时的稳定币，风向(fēngxiàng)正在悄然生变。

就在近日，有着“央行的央行”之称的国际清算银行（BIS），给稳定币泼了一盆冷水。其(qí)直言，稳定币未达到(dádào)成为货币(huòbì)体系支柱的要求(yāoqiú)，甚至引发人们对其被用于洗钱和恐怖主义融资等金融犯罪的担忧。

无独有偶，欧洲央行行长近日也将矛头指向竞争性的(de)私人发行稳定(wěndìng)(wěndìng)币，称这些稳定币“对货币政策和金融稳定构成风险”，因为它们可能吸引银行存款外流，且并不总能维持其固定价值。

不仅于此，香港金融管理局总裁余伟文同样发文称，稳定币(bì)“匿名和便于跨境使用的(de)特性，带来了管控风险(fēngxiǎn)特别是反洗钱方面的挑战”，并直言想为稳定币“降降温”。

监管的达摩(dámó)克利斯之剑高悬，一时间，稳定(wěndìng)(wěndìng)币市场渐起寒意。截至北京时间6月26日，多只港股稳定币概念股下跌，美股市场曾多日暴涨的稳定币第一股(dìyīgǔ)Circle，股价单日一度暴跌超(chāo)10%，截至当日最新发稿时间19时整，Circle股价已从最高点299美元回落至199美元。

业内认为，要理性看待稳定币，回顾近期表现来看，稳定币相关(xiāngguān)板块暴涨不乏情绪驱动因素，尽管稳定币在(zài)跨境支付等特定领域展现出一定优势(yōushì)，但难以撼动现有支付体系的主导地位。

“央行(yāngháng)的央行”最新表态

“加密资产和稳定币(bì)最终将在下一代货币和金融体系中扮演什么角色，目前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。”国际清算银行在最新的报告中，针对稳定币释放了(le)多个信号，其中(qízhōng)就提到，尽管稳定币在代币化方面展现出一些前景，但在单一性、弹性和完整性这三个关键测试中，仍未达到成为货币体系支柱(zhīzhù)的要求(yāoqiú)。

稳定币被设计(shèjì)为通往加密生态系统的门户，承诺在公链上运行，并(bìng)相对于法定货币（主要是美元）保持稳定的价值。国际清算银行称(chēng)，稳定币在加密生态系统中，催生了其作为加密资产出入通道的用例，最近还成为缺乏美元渠道(qúdào)的新兴市场经济体居民的跨境支付工具。然而(ránér)，在作为货币体系支柱的三项测试中，稳定币的表现不佳。

根据报告，稳定币已成为(chéngwéi)非法利用绕过诚信保障措施的(de)首选。公链的匿名性，即个人用户的身份隐藏在地址背后，可以保护隐私，但也为非法使用提供了(le)便利。由于缺乏传统金融体系中“了解你(nǐ)的客户”（KYC）标准，更是加剧了这一问题。

稳定币的不记名性质使其能够在(zài)不受发行人监管的情况下流通，这引发了人们对(duì)(duì)其被用于洗钱和恐怖主义融资等金融犯罪的担忧。尽管对稳定币的需求可能持续存在(cúnzài)，但它们在系统层面的诚信测试中表现不佳。

同时，稳定(wěndìng)币在单一性和弹性方面也表现不佳。国际清算银行称，作为数字不记名(jìmíng)工具，稳定币缺乏央行提供的(de)结算功能。稳定币持有者会标记发行人的名称，就像19世纪美国自由银行时代流通的私人(sīrén)钞票一样。因此，稳定币的交易汇率经常变化，从而破坏了(le)单一性。另外，也无法履行银行发行货币的“不问任何问题”原则。它们在弹性方面的缺陷(quēxiàn)源于(yuányú)其构造：通常由名义上等值的资产(zīchǎn)支持，任何额外发行都需要持有人全额预付款，这通过施加预付现金的限制而破坏了弹性。

稳定(wěndìng)币(bì)还引发了许多其他担忧。首先，稳定币承诺始终实现平价兑换（即真正稳定），但其盈利商业模式的需求（涉及流动性或信用风险）之间存在内在(nèizài)矛盾。

此外，货币主权的(de)丧失和资本外逃也是主要担忧，尤其对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而言。如果稳定币继续增长，它们可能(kěnéng)构成(gòuchéng)金融稳定风险，包括安全资产抛售的尾部风险等。

“虽然稳定(wěndìng)币的(de)未来角色尚不明朗，但它们在(zài)三项测试中的糟糕表现表明，它们充其量只能扮演辅助角色。”报告中也明确了国际清算银行的态度：任何此类角色的指导原则都是，将合法用例引入受监管的货币体系，且(qiě)不得损害金融稳定或现有体系已证实(zhèngshí)的优势，非法使用将不受监管。

香港金管局下场“泼冷水(pōlěngshuǐ)”

审慎考虑所有牌照(páizhào)申请

几乎同一时间(tóngyīshíjiān)，香港金管局也对稳定币释放新的监管信号。

6月(yuè)23日，余伟文在香港金管局官网发布名为(míngwèi)《稳定币的稳妥和可持续发展》的专栏文章(wénzhāng)。其直言，“作为稳定币监管制度的执行者，固然乐见公众对稳定币产生兴趣，但出于(chūyú)监管者的职责所在，也想降降温，让大家能较客观冷静地看待稳定币”。

首先是(shì)稳定币的属性。稳定币并不是投资或投机的工具(gōngjù)，而是运用区块链技术的支付工具之一，本身并没有升值空间。

以(yǐ)跨境支付这类应用场景为例(wèilì)，除了稳定币，其他新型支付工具还包括部分央行合作建立的CBDC（即央行数码货币）网络、某些(mǒuxiē)国际银行计划发行的代币化存款、快速支付系统跨境连线等等。这些(zhèxiē)支付工具各有特点，成熟程度不一，未来的发展前景(fāzhǎnqiánjǐng)很大程度由市场力量决定。

余伟文透露，由于预期稳定币将被更广泛地(dì)使用，如何妥善管控各种内在和外溢(wàiyì)风险，正逐渐成为国际监管的焦点。

稳定币是相对新兴的金融工具，既具有传统金融工具的属性，也有其特殊之处，例如其匿名和便于跨境使用的特性，带来了(le)管控风险(fēngxiǎn)特别是反洗钱方面的挑战。因此，在国际层面互相借鉴监管措施(cuòshī)和交换经验(jīngyàn)，并借此逐步建立跨境监管合作。

余伟文(yúwěiwén)还指出，香港金管局在去年初推出“稳定币(bì)发行人沙盒”，需要强调的是，进入“沙盒”并非将来申请稳定币发行人牌照的先决条件；另一方面(lìngyìfāngmiàn)，即使已进入“沙盒”的参与机构，也(yě)不意味必然会(huì)获得牌照，香港金管局将按照一致、严格的标准，审慎考虑所有牌照申请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欧洲央行行长克里斯蒂娜·拉加德，近日也(yě)在欧洲议会上再次呼吁推进数字欧元，称其为欧洲金融(jīnróng)自主权(zìzhǔquán)的关键。她将矛头指向竞争性的私人(sīrén)发行(fāxíng)稳定币，称这些稳定币“对货币政策和金融稳定构成风险”，因为它们可能吸引银行存款外流，且并不总能维持其固定价值。

市场上演戏剧性(xìjùxìng)“降温”

当监管(jiānguǎn)的(de)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，曾经炙手可热的稳定币市场，迅速上演了戏剧性的“降温”大戏。

有人(yǒurén)说，多方监管的“铁腕”表态(biǎotài)，让稳定币行业瞬间从狂欢模式切换至“求生模式”，从业者三缄其口，投资者也陷入焦虑和观望中。

很快，监管风暴迅速在资本市场掀起骇浪，被(bèi)称为“稳定币第一股”的Circle，股价如同坐上“过山车”，从几日前创下的299美元历史高点一路狂泻(kuángxiè)，截至(jiézhì)北京时间6月26日，单日一度暴跌(bàodiē)超10%。

此前因稳定币概念暴涨的国泰君安国际，也上演了“高台跳水”，股价在前一日大涨198%后(hòu)，6月26日突然“变脸”，盘中(pánzhōng)最低下探3.11港元(gǎngyuán)(gǎngyuán)，跌幅超10%，截至收盘，股价报3.54港元，较前一日下跌4.32%。

此外，甚至在加密(jiāmì)货币交易平台上，USDT、USDC等主流稳定(wěndìng)币的溢价率也大幅跳水，不少投资者(tóuzīzhě)连夜抛售，市场恐慌指数直线飙升，生怕成为“接盘侠”。

业内人士直言：“稳定币市场正站在十字路口，未来充满(chōngmǎn)变数。”

北京大学国家(guójiā)发展研究院院长黄益平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，当前稳定币的应用面临两方面问题，一是稳定币的蓬勃发展，使部分国家在央行数字(shùzì)货币（CBDC）推进上陷入(xiànrù)迟疑，稳定币很接近央行数字货币，但它又不是央行数字货币，它是私人部门发行的，这一特性导致部分国家央行对央行数字货币的必要性产生动摇：原本积极(jījí)推进的国家态度(tàidù)趋于谨慎(jǐnshèn)，甚至搁置发行计划。

另外是此前虚拟货币市场(shìchǎng)与传统金融资产的(de)风险关联度较低，即便比特(bǐtè)币等虚拟货币价格大幅波动，也较少对传统金融市场产生影响。但(dàn)目前虚拟货币市场与传统金融资产风险相关性显著提升。黄益平(huángyìpíng)提到，以(yǐ)往，虚拟货币市场多以(duōyǐ)比特币、以太坊等虚拟货币作为交易媒介；但如今，更多虚拟货币交易以稳定币作为结算工具。由于稳定币的币值波动能够直接传导至虚拟货币市场，传统金融市场就产生了对虚拟货币市场的风险传导。

“一些传统的(de)金融机构，例如一些投资(tóuzī)基金开始配置稳定币，这就意味其投资决策、回报与虚拟货币市场产生了影响，所以（虚拟货币市场与传统金融市场）确实有一些新的变化(biànhuà)，将来两者之间怎么传导(chuándǎo)，这个是值得我们关注的。”黄益平指出。

“不要神话稳定币。”博通咨询(zīxún)金融行业首席分析师王蓬博也指出，目前国内稳定币业务发展(fāzhǎn)面临(miànlín)的最大挑战在于监管政策的不确定性，内地对(duì)加密货币的严格态度可能导致稳定币被归类为虚拟货币，同时技术安全漏洞与储备透明度不足也影响信任基础。

王蓬博进一步分析指出，实际上(shíjìshàng)，深入剖析便会发现，A股相关(xiāngguān)板块暴涨不乏情绪驱动因素。在现实层面，发币方的牌照尚未正式发行，内地更是明确禁止加密货币业务，目前稳定(wěndìng)币仅在香港监管沙盒内进行试验，远未发展到建立和形成稳定币相关产业链条的阶段。另外，稳定币也难以撼动现有支付体系的主导地位。在稳定币相关业务真正(zhēnzhèng)落地(luòdì)推出(tuīchū)之前，建议投资者应保持理性，谨慎看待其中的投资机会。

北京(běijīng)商报记者 刘四红